茶马古道弥渡白崖市忆旧
作者:王亚林
白崖(今弥渡红岩)从唐宋到元代,为滇西枢纽、苍洱门户。进入明代,随着中央政府对边疆统治经营管理的深入,交通驿站向边陲不断延伸,在此地设白崖堡,成为迤西定西岭驿和云南驿之间的官道节点,也成为南向进入景东的茶马古道——开南驿道的起点。
如此重要的咽喉要冲,自然受到重视。明洪武年间于此筑城设堡,白崖堡是军堡,属洱海卫管辖,置堡夫84名屯田戍守。明代云南,配合卫所制度,在道路要冲设堡与关哨,后来逐渐成为居民点。堡的级别相当于百户所,正德《云南志》载:“云南有驿无递,故以堡代之,有驿必有堡,堡主递送,领以百户,世职其事。”可见,堡还兼有邮驿的作用,人员是世袭的。白崖堡作为向迤西纵深的军事防御体系中的一环,其作用至关重要,包括屯兵、屯粮、治安、驿传、哨卡、边境检查等。白崖堡在明代云南的许多重大军事活动中,都发挥着重要据点和后方支撑的作用。
鉴于白崖是重要的交通隘口,人流量大,明嘉靖二年(1523年),云南布政使司在白崖增设大理府督捕通判,嘉靖四十三年(1564年)又筑白崖土城守御。清雍正九年(1731年)撤销弥渡巡检司,设白崖巡检司,至乾隆二十年(1755年)又撤白崖巡检司。这些机构的设置,使白崖成为区域性的政治经济文化枢纽,其消费能力又极大促进了白崖地方市场的繁荣发展。加之民户聚居和商旅往来贸易,白崖逐渐形成了颇具规模的集市。
白崖市出现的时间相对较晚,“夹路成街”是白崖市最鲜明的特点。有研究表明,白崖市至少在南诏时期已经形成,而到元朝则发展成为定期集市,白崖人“耕读相兼,回汉杂处”。元初郭松年笔下的白崖一带,已呈现“居民辏集,禾麻蔽野”之盛况,白崖市场“四方之货一入白崖,虑无不售”。
进入明清,随着内地人口的大量入迁,推动着农业、手工业快速发展,白崖市则发展得更加充分、繁荣,具有了以十二属相命名、以日用常物为主、地域特色鲜明的特点,形成了切合农业生产的节拍,遵循季节时令的传统。以十二属相纪日赶集,是云南经济社会发展中一大特色,白崖市也是如此。据道光《赵州志》记载,白崖市,寅、午、戌三日赶集。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“空三赶四”,四日一集的赶集习俗延续至今。
在明代李元阳笔下,有“白崖熟,一郡足”之说,近代又有“去到红岩,不想回来”之说,说的是白崖川土地肥沃,物产丰饶,经济活跃,容易谋生。故而,长不足一里的白崖街,东西横列,古驿道贯穿,青瓦白墙,堆店客栈马店,及至茶室餐馆,接二连三。每逢集日,商贾云集,马帮接踵,交易繁荣,俨然一繁华小世界。
俗语有云,“红岩街子直马一条枪,两头买白米,中间买粗糠”。这是民间俚语对白崖市最为直观的形象描述。也许,随着白崖巡检司的裁撤,弥渡通判府的建立,白崖川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往南转移至弥渡城,白崖市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热闹,但依然繁荣依旧。到清代末年,李根源受命于云贵总督李经羲勘察边界,亲赴白崖实地勘访,在《滇西兵要界务图注》中勾勒出了白崖市的大致概貌:“红崖街,位于弥渡之西北,六百余户,殷实,客栈七八家,合寺庙能容一镇人宿营,给养饮水俱便。”这虽然是从军事的角度描述,但也呈现出白崖市当时的大致面貌。
在时光流转中,尽管白崖改名红崖,又改名红岩,但人们约定俗成,默默坚守着先人定下的规矩,一街赶了六百多年,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
数百年来,祖祖辈辈都习惯性地称集市为“街”(音gai)。年幼时,我和父母一起赶白崖街,随着赶集的人流,漫步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,街子上车水马龙,人们摩肩接踵,市声鼎沸,十分热闹,生产生活物品林林总总,一应俱全。走在如今经过棚户区项目改造之后的红岩街子,记忆总是让人恍惚,白崖街子已然成了一种乡愁,温暖着人们的记忆。
(作者单位:弥渡县委宣传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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